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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今夜星光黯淡

时间:2022-04-18   浏览:0次

教导处副主任、初三年级组长李林正在翻阅《今日教育》杂志,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是政教处副主任、高三年级组长高进打来的,他连忙按了应答键。

老李,忙吗?他们虽然年纪都不大,相互之间也以“老”称呼,表示亲切。

不忙。李林回答。李林听出了电话那头兴奋的情绪。他又问,老高,又有好事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显然提高了分贝,但压抑着说,没什么,我们年级刚才开了一个短会,准备出去喝点小酒。我们人多车少,你能帮我们“运”一下吗?

李林当然愿意,学校里是一个行政级别的,又都是年级组长,担任着学校两个毕业年级的重任,一个是初中出口,一个是高中出口,其成绩关系着他们所在的南都县规模最大也是最有影响的南都一中的声誉。校长和主管教学的副校长经常找他们谈心,要他们今年一定要作出成绩。因此,他们两人可谓是“同病相怜”,共同的语言也较多,他们也经常交流“经验”:怎样抓年级管理,怎样调动班主任和科任老师的积极性,怎样做好学生的德育工作,等等。

李林还是那个“心病”:他所带领的这个年级考得怎么样,这让他心中十分焦虑。中考已经过去快十多天了,阅卷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也许分数统计工作也已经结束就要快发布了。他这时感到心里极其紧张,似乎是他自己在考试,似乎是他自己在面临人生抉择。他想起了二十几年前他自己参加中考时的情景,今天的感觉就跟那时一样。父母都是农民,亲戚里没有一个是“国家干部”,自己的愿望又是那么“高”,一定要走出那终年烟雾弥漫芊芊莽莽的大山,不能再像父辈那样永远跋涉在崎岖的山路上,挥汗在瘠薄的山岭上。终日里,门窗里灌满凛凛的寒风。唯有升学才是那一个时代有志向人的唯一途径。中考就是一个重要的门槛。那时流传了这么一句话:“进了中专门,就是国家人”。那年他中考结束之后,父母亲戚早就盼望“放榜”这一天了,他也盼望这一天早日到来,可自己到底考得怎么样?他自己也没有多大的把握。那些在考场上做过的题就像家乡那些山尖上的雾霭一样漂浮不定,一会儿冉冉飘来,显出令人喜悦的轮廓,一会儿又被山风吹散了,消失在远处的山坳里。梦里,那些题目忽而喜笑颜开,给了他一个红红的大勾,忽而又像魔鬼似的,一个大叉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他吞没。他半夜里一忽儿在梦中大笑,一忽儿在梦中大哭,不时惊醒了床上的弟弟。

幸运的是,他梦中的喜悦变成了现实,他以高分考取了县师范,做了一名教师。

他现在也记不清在南都县那个偏僻的小小的山村里熬过了多少个年头,要不是有好心人的帮忙,他成家都成了问题。在他的身边,又很多跟他一样的小学教师不好处上对象。城里丝绸厂的“丝妹”就是他们的情人。她们是可想而不可及的。即使是乡镇食品站的“姑娘”,对他们也是“嗤之以鼻”。后来,他终于跟农村信用社的一位姑娘结婚了,他也算在婚姻上“脱困”了。他没有被幸福击倒,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学习,爱学生,爱工作,终于在一次南都县考聘中脱颖而出,考到了现在的南都一中。这是在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到了南都一中,他更加积极地投入工作,他所教的每一届毕业班都名列第一,这引起了学校领导的重视。再加上他为人低调,谦和,组织能力强,先后被任命为学科组长、年级副组长、年级组长,在三年前的公推公选中他再一次“锋芒毕露”,脱颖而出,旋即被任命为教导处副主任兼这个年级组的组长。

他深知这个年级不好“带”。这并不是因为他“年轻”,做领导的时间短,而在于这个年级的学生基础特别差。留守儿童、单亲子女、农村学生尤其多。先后在全县全市的统测中表现并不好,有些科目的成绩大大落后于南都二中。

做了二十几年将要退居二线的老校长似乎并不着急,经常对李林说,慢慢来,夯基础,抓细节,稳得住。可李林知道老校长比他心里更急,只是看在他年轻的份上,没有说出过火的话。在今年春节开学前的一天,人们还沉浸在春节欢乐的日子里,老校长就被县委武书记通知去办公室“谈心”:今年是个特殊的年份,全县为了给建国70年献礼,各行各业都要做出好成绩,我们的教育龙头南都一中也不例外,高考中考都要“出彩”,要续写往日的“辉煌”。

俗话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林“揣摩”到了老校长在传达会上话里的“丰富涵义”,就是要他和高进带领的两个毕业年级组“出彩”。

李林知道老校长是最后一班岗,或许明天,就会从校长的职位上退下来。李林是真心佩服老校长的人格魅力和认真仔细踏实的工作精神,为了南都一中的发展操碎心,才五十几岁的人须发都斑白了,远远看去像是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了。这更加增添了李林工作的动力。晚上倦怠的时候,他一想起老校长这会儿也许还在办公室里办公,或还在巡查毕业班的晚自习和学生寝室,他就立刻振奋起精神,走出办公室去伸一个懒腰,呼吸一点有点潮湿而新鲜的空气。南都一中位于沱江边一座名叫蟠龙山的山腰上,背依山峦,面朝大江,走出办公室,你可以听见远处江水阵阵的轰鸣声,还可以嗅到几十米远花圃里各种花朵在静谧的夜里所发出的阵阵清香。人行道上,是排列整齐的桂树、槐树、银杏树。有时,有几颗带有寒意的露珠就意外地滴落在了他的脸上,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便如闪电般传遍了全身。他头脑里昏沉沉的细胞顿时也会被激活了。一刹那间,一些工作计划、安排甚至难写的讲话稿就在脑海里“一会儿就”形成了。

进入毕业班的这一年,是他一生中最难挨的日子。紧张而忙碌。兴奋和颓丧相互交替着。大会,小会;小会,大会,他忙得像一只“碌碌虫”。月考成绩出来时,就是自己的一次心灵“大煎熬”。成绩满意,自己就不由自主地笑了。成绩不如人意,他在妻子面前也抬不起头,更不用说去向老校长回报了。每次月考之后,他总是在“反思”,他要从大的方面分析,要从小的方面分析,要从学校方面分析,要从年级组方面分析,还要从普通教师方面去分析,还要从复习方面去分析。写发言稿,找老师谈心,找学科组长征询意见。自己还有一个班的教学任务。女儿也是高三了,妻子的胃病时常犯。可校长那期待的目光经常在眼前出现。他也顾不了给女儿做饭,也“忽略”妻子夜晚梦中的“呻吟声”。

就在最后一次的月考中,他所在的年级学生成绩还是低于南都二中的成绩。这让他更加“忧心忡忡”了。他立即找来“属下”研究对策,研究出了对策“二十条”,他告诫“下属”要做好做精学生管理和教学的工作。在最后的时刻,他看到老师和学生们的积极性都高涨起来了,他心头便掠过一阵阵惊喜。瘦削的脸上流下了两行热泪。他时常告诉自己,不能给南都一中丢脸,不能给老校长丢脸,不能给自己丢脸。

中考时,他的心情是平静的。他已经作好了打算:是福是祸,只能听天由命。本届考得好,要归功于老师们的拼搏和老校长的领导,我不能贪天之功。考得不好,我只能引咎辞职,下学期申请去“后勤”伺候花草。

李林还没有从自己的思绪里跳出来,手机又响了。还是高进。

我说,李大主任,你的车子到底有空没空?我们等不及了!

李林说,有空,我马上到。

李林于是从椅子上站起来,迈出室外,关好门窗,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他刚打开驾驶室,手机的短讯铃声响了。他想又是手机里的广告,他本不想去理,但他记起今天早上临出门前他妻子要他买一瓶胃药,他就又拿起手机翻了一下。

南都微信:据可靠消息,南都一中高考今年又取得了辉煌的业绩……

啊,难怪高进他们这晚了还要“开会”……

他既感到高兴,又感到莫名的惆怅。高兴的是今年高进所带领的高三毕业班取得了好成绩,惆怅的是明天即将发布的自己所带领的初三毕业班的成绩不知“是好是歹”。

“好”与“歹”这两个敌人在头脑里打得“死去活来”,几乎让他窒息。

他开车到了高进他们的会议室。高进说他们要重新转战“战场”,要他把高进他们送到“有酒”的地方。

他在一家酒吧前停下车,高进对他说,李大主任,进去我们喝一杯吧!我知道你也累了,放松一下吧。

李林苦笑了一下,说祝贺你和你的同事们,我还有急事,你们就慢慢喝吧!

他不知道明晚他是该和今晚的高进一样喝着酒还是自己独自一人品尝他的苦咖啡。

他车开得很慢,车子出了灯火灿烂的蜀南大道就到了灯火稀疏的沱江边滨江大道,在滨江大道的尽头就是城市的边缘,那是矗立一片黑魆魆高大的山峦和树木,在山峦和树木的上方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魆魆的天空,那里没有一点儿星光,浓重的黑暗泼染整个夜晚,让人感到无比压抑。

他记得那是几年前,他刚考进南都一中的一个夜晚,他带着年轻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顺着滨江大道信步到此,一天皎洁的月光,让他一家人过得多么快和,他那时还情不自禁地背起了《岳阳楼》的句子: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先天下之忧而忧……

李林独自下了车,站在草地上,仰起头,注视着仍是黑漆漆的天幕。

很久,很久,露珠早已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耳边仍是轰鸣的沱江江水。他的思绪被江水带去了远方。远方有碧绿的原野,开放的红花,起伏的山峦,一间木屋青瓦小屋就掩映在青翠的竹林深处。要是在那里品品茶,翻上一本书……那该多好啊。

人生啊,脚步已经迈开,你还会停止吗?

夜已经睡了,但他的心里似乎没有平静的港湾,藏在黑夜深处的星光照耀着他期待着明晚的“狂欢”。

2019.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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