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一指流沙（短篇小说）

安一直固执地认为，他与九月的相识，是为了与小薇的遇见。——题记

小薇喜欢咖啡，她迷恋咖啡微苦中所散发的那种淡淡的馥郁香味，朱唇轻抿，那种意念中的情调，不经意间就在心底慢慢升腾开来。

九月发来语音聊天时，小薇正在搅拌咖啡，香味缭绕，小薇忍不住深吸了几口。

第一次听到九月的声音，一丝脆生生的柔美霎时弥漫耳际，只听到她在网络那头幽幽地说，小薇，你知道吗，安失踪了。我找不到他，怎么办？

听筒里依稀传来九月轻轻的啜泣声。

九月，傻孩子，我在喝咖啡，你喝吗？别想得太多，如果他真的在乎你，他不会无故失踪，也不会让你着急，更不会不跟你联系，知道吗？小薇连忙安慰她。

嗯！九月答道。

小薇仿佛看见她使劲点头的样子，忍不住轻轻地叹息。为爱痴情的女子，一往情深到让人心疼。小薇轻抿一口雀巢咖啡，丝丝淡淡的苦味里，若隐若现夹杂着丝丝飘渺的清香。在咖啡的袅袅氤氲里，小薇了无睡意，一双清亮的眼眸，在灯光的映衬下，楚楚动人。

也许，有的爱情就好比咖啡，有着丝丝苦味，却散发着一股无法抵御的芬芳气息。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安说，小薇，你是个有情趣的人，也是一个快乐的人，有时候觉得你像上天派来的天使，有时候犹如邻家可爱的小妹，如果不是九月，我永远不会认识你，所以，对九月，我一直心存感激。

仅仅是感激？小薇接着打出一行字：感动有过吗？

小薇，我总认为，与九月的相识，是为了遇见你。

安，回答我的问题。

……

小薇和九月在网上相识一年多，彼此私交甚密。小薇叫她傻丫头，九月叫她臭美妞，有时候，她们会躲开热闹的群聊，彼此隐着身，旁若无人地私聊。她们发着各自最新的臭美照片，然后嘻嘻哈哈地评头论足……

因为九月，安出现在小薇的空间里。

因为九月，安遇见了小薇。

九月的话题，绕来绕去离不开一个人，他就是安。

在九月的眼里，安的忧郁是男人特有的韵味，安的深沉是男人成熟的体现，安的沉默是男人内敛的标志。

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小薇想了解他，刚开始是因为那么一点点好奇。

走近安的内心世界，是在他密密麻麻的文字里。小薇不得不承认，他不是一般的男子，至少，他的低调行事令人刮目相看。

第一次聊天，是小薇发出的邀请。确切地说，是小薇遇到了难题，想求安帮忙。她在空间鼓捣了半天，仍然不知道美妙的音乐该如何播放。不得不承认，对电脑，小薇还处于幼儿园阶段。

安的头像闪亮。

于是，小薇单刀直入地向他请教。

安：我在上班呢。

小薇：上班还挂Q，要是我是老板，准炒你鱿鱼。

安：小丫头。

小薇：喂，别叫我小丫头，我比你还大呢，叫姐姐，礼貌要懂，知道吗？

安捂着嘴偷笑。

晚上，安耐心地，一字一句地把这个笨丫头教会，小薇仿佛听到他如释重负地吐出了一口气。心里竟然窃笑不已。

慢慢地，只要电脑方面不懂的，小薇就问他，安总是耐心地教她。有时候，他们也会谈论工作生活琐事什么的，不知不觉，两人越来越有默契，共同话题也越来越多。

他的诗，不再迷离忧郁，开始有了芳香的味道，他对诗中的她，有着深深的疼惜，有着无限的眷恋和牵挂。

九月神采飞扬地对小薇说，宝贝你知道吗，安的诗，都是为我而写。

是吗？小薇的心头掠过一丝淡淡的愁绪，心里却故作淡然地问道。

当然啦，我能感觉得到，我感冒了，他很担心呢。

小薇轻轻“哦”了一声。

因为工作调动，因为琐事烦忧，小薇心里乱糟糟的，好几天都没心情上网。打开QQ，安的留言一条接一条。

小薇，还好吗？

小薇，今天下雨了，感觉有点冷。

小薇，没有你的消息，心里空落落的。

小薇，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上线，记得一定与我联系！

泪眼朦胧里，小薇给安发了一条短信：我很好，谢谢惦记！

小薇发现，安就像一颗树，不知不觉就在心里生根发芽了。她明明知道，他们只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可能交融，她明明知道，九月对他，一往情深。

九月依然和小薇聊天，她说，小薇，如果你喜欢的男人对你若即若离，如果爱是一杯酒，我情愿一醉不醒……

那个秋天的早上，小薇接到千里之外安的电话。电话里，安富有磁性的声音温柔地飘过耳际：小薇，我是安。下个月我打算去贵州山区支教两年，走之前，我想来看看你，可以吗？

小薇怔了好一会儿，说：安，这太突然了，让我想想好吗？

好，我等你，尽快给我答复。

嗯。

一个晚上无眠。那个月的26号，小薇发了一条短信给安——相见不如怀念，一路保重！

好多天了，小薇没有九月的消息，日志也没更新。空间里，小薇看到了九月半月前的微博更新——爱是一指流沙，爱是柔肠百结，爱是望断天涯！

几天后，小薇收到了安发来的一封邮件——

小薇，你知道吗？我来上海了。现在正面对着神奇而美丽的东方明珠塔呢。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但是，这个城市有你留下的美丽足迹，有你生活的浓浓气息，我感受到了！东方明珠塔，我终于见到了它的真容，它比我想象中还美。昨晚，我在南京路步行街绕了一圈，步行街的夜晚真是妩媚啊，闪烁的霓虹，迷情的夜色，金发碧眼的老外，拥挤的人群。下午，我还去体验了你曾用“呼啸而过”形容的地铁。在新建的蔚为壮观的上海南站面前，我有一种晕眩，小薇，你真的住在这个城市吗？也许我们现在的距离并不远，也许，我们只是一抬眼的距离！

小薇，我来上海，只想看看这个城市，看看你说过的每处风景。那个住在我心里的小薇，有着纯净的心灵，有着甜美的笑容，有着浅浅的酒窝，还有着心有灵犀的默契。我总有一种错觉，觉得这些都不曾发生过。来到这里，只是想用眼睛和心灵去捕捉那份真实。小薇，我知道你不会来见我，没关系，我来过了。这个城市有你，因为你，我才有勇气来到这里，这个美丽的城市，一如我想象中的小薇，优雅而迷人。

我知道，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有一个名叫小薇的女子，浅浅的酒窝里，盛放着自由，希望和梦想。还有一份身处闹市独有的淡然和沉静。

小薇，明天下午一点，我就要赶往贵州了。那里有好多孩子在等着我，那里将是我人生道路上一个最美丽的驿站。两年的时间很长也很短，两年，也许会改变很多很多东西……

看完邮件，小薇的眼睛湿润了。她知道，此刻，安已经在开往贵州的车上了。小薇知道，安选择发邮件而不是电话联系，只是不想小薇为难，可是安，你知道吗，既然你千里迢迢来了，小薇怎忍心拒你于千里之外呢？

哪怕只是相视一笑，哪怕只是温暖地握握手。

安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忙碌，小薇第二天才看到安的邮件。日子在指尖悄然滑过。工作越来越忙碌，小薇上网越来越少。偶尔静下来，会想起安，想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九月总会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一样蹦出来。

嗨——

小薇总会想起九月的那声“嗨”，那么地随心所欲，那么地无所顾忌，那么地温暖而调皮。

九月，有点想你了！

都说白天不能念一个人，这不，九月红色的头像就那么张扬地挂在QQ好友列表里。

小薇：九月，我终于看到了你。小薇打出这几个字，心里竟然激动不已。

九月：小薇，好久不见，你好吗？

小薇：还好，就是忙了点。你呢，好不好?

九月：我很好，刚刚找到了一份新工作。

小薇：什么工作？

九月：幼儿教师，天天跟孩子们在一起，感觉很快乐呢。

小薇：感觉快乐就好。

九月：因为安说过，每个孩子都是纯净的天使。

小薇：好久没有安的消息

九月：我也是……

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

半年后的一天下午，小薇在空间浏览，忽然就看到了安的日志更新——

在这里，每天沉静在孩子们的世界里，心也变得愈来愈纯净。这里有你喜欢的大片大片的栀子花，清香迷人。在这里，我遇到了一个可爱的女孩，有着和你一样好听的名字——小薇。她美丽善良，有着浅浅的小酒窝，有着灿烂的如花笑颜。我相信，那是上天馈赠给我最美好的礼物……